锤下生奇迹   顽铁铸精神

——浅谈芜湖铁画锻制技艺

芜湖铁画“锻制技艺”被例为中国国家级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，传承铁画“锻制技艺”十分重要。一直以来，铁画技艺的传承都是师傅带徒弟，言传身教，缺乏文字材料。因此，我希望通过我的浅谈，拳作抛砖引玉，让更多的铁画同仁们参与进来，对铁画技艺进行充分挖掘，系统性的整理成文字，也为以后的教学以及芜湖铁画艺术研究提供一份文字参考。

芜湖铁画是有三百多年前的铁画创始人汤天池发明，经过许多代人的薪火相传，至新中国成立后由储炎庆大师继承并发扬光大。如果对芜湖铁画的锻制技艺进行追根溯源的话，就要说到历史上芜湖的打铁业，芜湖自古就有“铁到芜湖自成钢”的美誉。它与人类火文化的传承息息相关，与芜湖地区古代发达的冶炼业相关。汤天池发明铁画不是偶然的，虽与明末大画家萧云从启发合作有关，实际上更与当时芜湖鼎盛的打铁业有关。“锻制技艺”的早期技术就是从打铁而来，也就是铁匠铺的铁匠打造农具、工具、兵器等，后来延伸出打造门拍、灯屏、窗花、帐钩等带装饰性、实用性的“铁花”。因此，自从汤天池发明铁画后的很长一段时期，人们还是习惯地称呼铁画为“铁花”。

根据我从事铁画制作五十余年的心得体会，掌握锤艺必须是干中学、学中干，老小互学，师承古法，学以致用，不断创新，源于自然高于自然才行。铁画讲究的是“以锤为笔、以铁为墨、以砧为纸”，有了高超的锻制技艺才能够体现作品的艺术精髓。所谓学，除了学“锤艺”还要经常请教画家学习国画的章法、构图，同时从美术书籍中吸收营养；“三希堂”和“芥子园”画谱以及南北画派的各种“画论”，都是我的良师益友，同时，还需要我们平时注意观察身边的一些自然事物，取其精华，丰富自己的艺术修养。书法绘画讲究“笔味”，创作需要灵感，同样打铁画也需要灵感，需要“锤艺”。“笔味”和“锤艺”是异曲同工的，作为铁画制作，实际上是将国画进行二次创作，因此需要艺人从原国画作品中寻找创作者想表达的情感，甚至有些作品需要艺人在铁画的表现中破除败笔，要能够充分表现原作的艺术精华。另外，要想达到高超的“锤艺”必须先掌握“锤技”，即需要掌握打铁画的基本技术。不要小看“锤技”， “锤技”不是简单的拿着锤子“照葫芦画瓢”，锤起锤落之间，火候的掌握非常重要，该重则重，该轻则轻，否则出不来效果。讲到锤的技巧，现在可分很多流派，每个人对作品的创作灵感、手感都不一样，久而久之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。

将顽铁变成铁画，过去完全靠烘炉接火锻打，作品相对简练，现在使用点焊机，作品题材逐渐丰富，创作的空间大大提高。有些作品的细微部分无法在烘炉上锻制的，现在在点焊机上也能够解决了。但是，无论怎样铁画锻制技艺是打铁画的艺人们必须掌握的真功夫，“锤艺”即“手艺”。锻制铁画，铁画人俗称：“打画子”，分热处理和冷处理两部分。“打画子”主要工序有锻、焊、剪、占、锉、铆、叠形、整形、总成，这样完成的也只是铁画半成品，后道工序还有酸洗、防锈、做漆、装裱等工序。而关键的“锻、焊”，都是热作，即为锤锻技艺，不论是使用传统烘炉，还是使用点焊机，其功夫在于必须将铁料在高温熔铁的瞬间快速根据画稿要求锤锻，有时需要反复锤锻，甚至有些时候需要根据作品的特殊要求进行堆叠锤锻，看似杂乱的锤法，实际上是乱中有序。过去在烘炉锻画，我们俗称“煮火”，现在点焊机上锻画，我们俗称“接火”。锤锻的过程就是铁画艺术创作的重要过程，所谓锻画绝技即在于此。而“焊”过去也称“接火”，同样非常关键，并不是简单的焊接，画面的层次连接处理完全靠它，它分捆火、钉火、并火、接火，不同的构图需要不同的焊接手法。如竹节、枝干叶的焊接就需要采用钉火、并火，而松针、竹笋的焊接就需要采用捆火。而不同的焊接都必须达到一定的效果，应该是让人整体感觉画面是自然形成，不露痕迹，要达到即保持“铁质”又要去除“铁味”。

铁画创作的题材主要来源于国画，有山水人物、花鸟鱼虫、亭台楼阁等等。“仁者乐山，智者乐水”，山水画是中国文化特有的一种艺术表现形式，通过画作赋予了大自然丰富的文化内涵和审美情趣，画中蕴含着“天人合一”的艺术创造力。制作铁画时，不同形式的作品，锤法不一样。我是比较喜欢打山水画和竹子的，就拿山水画中的皴法来举例说明，不同的皴法就需要不同的锤法。锤锻斧劈皴时讲究块面与线条相结合，锤迹有粗有细，飞白处要表现自然得当；锤锻披麻皴也是需要粗细相间，但要注意表现出国画的中峰与侧峰，层次的重叠处要有顿挫感，山峰与山峰之间的转弯处理要表现自然得当；而乱云皴是国画山水中表现远处山峦比较突出的一种手法，锤锻乱云皴时要注意线条密而细，如云团交错的感觉，锤迹要细腻。无论锤锻何种皴法，需要注意掌握正确的阴阳面锤锻技巧，同时注意考虑构图的层次感，要充分交代画面的远近、虚实；山石部分需要加苔点的，一定要注意掌握苔点的疏密关系，要做到乱中有序、大小自然；最后在焊接总成时要注意把层次交代清楚、突出画面立体感。考虑文章篇幅，人物、花鸟鱼虫、亭台楼阁等的锤锻技巧暂且不表，前面讲的打山水画皴法的技艺，也只是泛泛而谈，而我的心愿是希望以后能够请教老师进行系统性的整理“芜湖铁画锻制技艺”一书，留给后人普及传承。

从过去遗存下来的很多老的铁画作品表现形式上来看，因当时处在一个个不同的特殊历史背景时期，受到多种因素和客观条件所限，作品手法较为简练，匠气较重。但是，比铁画鼻祖汤天池稍晚一些时期的梁在邦大师，其文人画风格的铁画作品对我们的影响和启发意义是巨大的。因此，现代铁画精品的艺术性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提高，其作品题材和表现形式也琳琅满目、丰富多彩。这一切都是多少代芜湖铁画人共同努力、辛勤耕耘、不断创造的结果。掌握铁画锻制技艺始终是铁画人赖以生存以及技艺传承的重要法宝，这就要求我们现在铁画艺人在继承传统工艺的基础上与时俱进、勇于创新，将芜湖铁画不断地推向一个又一个新的艺术高峰。

汤传松

2011年7月22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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